清晨从北方高地上吹来的强风驱散了笼罩在草原上的迷雾,抚去了遮蔽在太阳上的流云。这一刻草原上每一寸土壤、每一侏花草、甚至每一只蝼蚁在太阳的照耀下都显得那么地清晰可鉴。然而此时的波雅尔科乌却对自己的眼睛产生了怀疑。因为他分明看见自己正前方的高地上有一支部队正在简易掩体的后头严阵以待。
“疯子!真是一群无可救要的疯子!”波雅尔科乌一边通过望远镜观察着对面高地的情况,一边则以嘲讽的口吻感叹道。事实上当鞑靼兵跑来告诉他,前方发现时中华军阵地时,他还一度认为那只是鞑靼人的误报而已。毕竟任何一个正常人都不会疯狂到以二三百人的兵力从正面迎击数十倍与己的大军。但眼前的这支中华军却真的那么做了。不仅如此,对方还煞有其是地选择了一块有利地形,摆开了一副决战的架势。不过在波雅尔科乌看来,无论对方占的地形有多好、准备得有多么充分、装备有多么先进,都无法改变其覆灭的命运。这是一场没有悬念的战斗,除非奇迹出现。一想到这里,他的嘴角便不自觉地泛起了一条得意的弧线。
正当波雅尔科乌在心中暗自嘲笑东方人的愚蠢之时,在他的身后忽然传来一个中气十足的声音:“波雅尔科乌将军,原来你在这儿呢。”
“啊,我尊敬的大汗,您怎么跑前线来了。”一见来者是卓特巴巴图尔,波雅尔科乌连忙放下了手中的望远镜恭敬地行礼道。
“本汗是蒙古的武士,作战时当然得站在最前面,”马背上的卓特巴巴图尔一脸傲然的说道。
“大汗您的英勇真是令人敬佩。不过眼前的这点儿残兵根本用不着您亲自出马。我和我的哥萨克一个冲锋就能消灭掉高地上的那帮汉人。”波雅尔科乌拍着胸脯保证道。
“只有汉人?不是说多尔衮他们也在这里吗?”一听情况不对的卓特巴巴图尔连忙回头质问道。
“回大汗,我们来时只发现了这支中华军。并没有发现满人的踪影。可能是慑于大汗您的威严,趁夜逃跑了吧。”一旁的捷利亚宁连忙上前献媚道。
“跑了?本汗不是让你们看住那些满人的吗!这个巴彦真不知道在搞些什么!”卓特巴巴图尔一听多尔衮等人溜走了,脸上顿时就露出一丝失望的表情。显然对面的那支中华军并不合他的胃口。于是他随即便兴趣乏乏地挥了挥手道:“既然波雅尔科乌将军有意做先锋,那这里就交给将军指挥了。本汗还是去那边的山坡观战吧。”
“大汗请放心,整个作战过程不会太长。我敢保证,您很快就能去对面的高地观赏风景了。”波雅尔科乌信誓旦旦地保证道。
“恩,那这里就拜托将军了。”卓特巴巴图尔听罢满意地点了点头,又头向捷利亚宁嘱咐道:“走吧,军师。这里看来是用不着我们了。”
“遵命,大汗。”捷利亚宁一边恭敬地跟了上去,一边也不忘在波雅尔科乌的耳边轻声提醒了句:“小心有诈,让鞑靼人先上。”
其实用不着捷利亚宁提醒,波雅尔科乌也会让所辖的蒙古兵打头阵。曾经在乎伦贝尔与中华军打过交道的他十分清楚对方在火器方面的造诣。因此在他看来,不管对面的那帮汉人是否已经发疯,他们手中的火器还是极具杀伤力的。于是为了以最小的代价攻取高地,波雅尔科乌很快就组织起了一队蒙古骑兵向着远处那座孤零零的高地发起了第一轮进攻。
呜咽似的号角声伴随着野蛮的嘶吼,蒙古骑兵就像数个世纪前他们的祖先一样挥舞着马刀叫嚣着冲上了高地。然而迎接他们的却不再是数百年前的弓箭矢弩。一连窜犀利的齐射瞬间就像是一道死墙一般夺去数十名骑手的性命。他们中的有些人是被铅弹直接夺去了生命,而更多的则是因为座骑被击毙击伤而从马上摔死或摔伤。不可否认高地的斜坡既延缓了骑兵的冲击速度,同时也曾加了火枪有限的射程。
高地上所发生一切自然都被波雅尔科乌看在了眼里。对于这样的结果他并不感到意外。相反借着这次的佯攻他对对面的对手又有了一番更深入的了解。而蒙古人方面也十分清楚罗刹鬼子的意图。在丢下数十具尸体之后,他们很快就调头撤了回去。这些蒙古兵并不是卓特巴巴图尔的嫡系。“爷爷不亲,姥姥不爱”的地位让他们比任何人都会保护自己。
眼看着蒙古人一次冲锋就退了下来,波雅尔科乌那蔚蓝色的眼眸中顿时就闪起了鄙夷之色。不过他并没有就此呵斥那些退缩的蒙古骑兵。而是当着众人的面大摇大摆着推出了自己的看家法宝——火炮。当然正如之前刘宗亮奔袭东赛汗山没有带火炮一样。临时决定追击多尔衮部的准军这次也没携带相应的火炮。因此由哥萨克军团随身携带的两门12磅炮便成了整个联军最重型的武器。也无怪乎波雅尔科乌会摆出这样一副嚣张气焰了。
眼看着炮弹呼啸着划破清澈的天际,冒着黑烟的火球就如一朵朵地狱之花般在草原上不断升起,波雅尔科乌不由自主地就挂起了残忍的微笑。不过这样的炮轰并没有持续多久。因为在他看来对付眼前的这块高地根本就用不着使出全力。于是在两门火炮连射两轮之后,他终于挥手示意停止了炮轰。
硝烟散尽后,中华军所处的高地又再一次清晰地展现在了众人的面前。相比之前猛烈迎击的情景,眼前的高地似乎就此没了一丝的生气。残垣断壁下几乎看不到什么生的迹象。这当然是波雅尔科乌最想看到的效果。却见他就此得意洋洋地将自己的指挥刀指向了前方早已没了反应的高地,大声命令道:“全体前进!”
随着波雅尔科乌的一声令下,排着整齐队型的俄军当下便端起了枪,就着庄严的鼓点,迈着划一的鹅步气势汹汹地朝中华军所在的高地进军了。而波雅尔科乌则一边望着自己杰作,一边和着鼓点得意忘形地摇头晃脑起来。在他看来此刻唯一可惜的是没有一个画家在自己身旁将眼前的这一令人激奋的情景给描摹下来。
然而波雅尔科乌的喜悦之情并没有持续太久。正当俄军步步逼近高地上的残垣之时,一声震耳欲聋的爆炸声掩盖了俄军鼓点。刹那间一朵黑色的花就此在俄军的中央绽开了。还未等这些罗刹鬼子反应过来。接二连三的爆炸便在他们身边炸开了花。被炸得晕头转向的俄军顿时就放弃了刚才华丽的队型,转而丢盔弃甲着抱头鼠窜起来。见此情形,波雅尔科乌自然是又气又急。可他找了半天都没有找到敌军炮台的位置。再说如此密集的爆炸效果又岂是一两门火炮可以达到的。要不就是炮弹事先就已经在那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