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史》?你是说你想修《明史》?”王夫之微皱起了眉头问道。就他本人看来顾炎武以平民的身份编写《明史》终究是有那么一些不妥。毕竟历史上以私人身份编写史籍的人多半都没有什么好下场。王夫之实在不愿意看到顾炎武去碰那个雷区。
然而顾炎武本人却像是并没有想太多的样子。却见他跃跃欲试地说道:“大明朝已经离开我们将近十年了。可当今朝廷至今都没有编写《明史》。我不知道女皇是怎么想的。不过明朝实在是有太多的东西值得我们去回忆反思。所以它的历史绝对会比之前的任何一个朝代都精彩。”
“可是宁人,据我所知朝廷并没有忘记编写《明史》的事。据说内务部就专门设立了一个部门负责编写《明史》、皇历等等事务。只不过至今都没有完成罢了。”王夫之想了一下提醒道。希望能借这个内部消息来让顾炎武放弃修史的念头。
可顾炎武却毫不在意的嘲弄道:“哦,朝廷也在修《明史》吗。不知那些史官会如何记述女皇当年在新安等地的行径呢。”
正如顾炎武所言,对于《明史》遍修小组来说,最大的难题莫过于记述崇祯朝的历史了。毫无疑问,在这段历史上有着太多的屈辱、传奇、乃至忌讳。对作者们来说这既充满着魅力,同时又隐藏着危机。毕竟修史,特别是修前朝的史,历来都是一桩敏感的工作。谁都不想因为一个不经意的错误而得罪当今圣上,甚至还会为自己惹来杀身之祸。
不过比起小组中多数诚惶诚恐的组员来说,有一个人却始终表现得十分坦然,他便是陈贞慧。作为小组中最为特殊的组员,陈贞慧在玄武湖畔的这座山庄已经呆了足足十年。十年来,他从未走出过山庄,亦很少与外界通信。事实上,这座山庄内软禁着包括陈贞慧在内的数十名特殊的犯人。他们中有象陈贞慧那样当年参加庚寅事变的骨干分子,有在清庭担任高官的汉奸,或是一些满族的文官。零零总总之下,这些人都有共同的一个特点,那就是他们都很有才华。只不过这些才华当初并没有用在该用的地方罢了。因此中华朝这才把这些人软禁在了这座山明水秀的庄园之中,让他们在此清净之地好好反省自己的过错,顺便为朝廷编写《明史》,整理古籍。
逃过死罪让山庄中的绝大多数人都对中华朝都心存感恩,在多年的工作中自然也是尽心尽力不敢有丝毫的怠慢。但也有一些顽固不化者,至今都在对过去的失败耿耿与怀。不过无论这些人抱着什么样的想法,他们都得在此为朝廷发挥余热。这一点陈贞慧亦不能例外。此刻的他就正与几个《明史》主编向前来视察工作进展的首相陈邦彦与内务尚书黄宗羲献上刚刚修订完毕的《明史》草稿。
只见坐在太师椅上的黄宗羲一边仔细翻看着草稿,一边眉头则逐渐地拧了起来。却见他指最后几页以不悦的声调责问道:“这是怎么回事?孝昭元年?本官不记得前明有这个年号。这是谁写的!”
“回大人,这…这…这小人也不知啊。”被吓得两腿发软的冯铨连连告罪道。此人曾经是臭名昭著的阉党,后来又投靠了满清。若非他当年在明军进驻北京城时及时地将一保存完好的资料上缴朝廷。这位冯大人的脑袋可能早就被挂在北京城头了。由于名声不佳,冯铨起先在山庄里可谓是受尽了白眼。不过他最终还是凭借着其一贯阿谀奉承的作风博得了看守的一致好评。成为了认真改造的标兵人物。
“大人明鉴吾等确实不知此事。”曾经在中华门大摇大摆着抄没中华交易所的何腾蛟跟着跪地解释道:“这段是陈贞慧编写的,他倒是曾经用过此伪年号。后被吾等发现后便及时更改了回来。难道是…”说到这里何腾蛟连忙回头看了看身旁若无其事的陈贞慧,惊叫道:“是你,一定是你趁我等不注意又把年号给改了回来。”
“不错,年号就是我改的。”陈贞慧爽快的承认道。但他却并没有像冯铨与何腾蛟两人那般跪下。却见他跨步上前振振有辞道:“孝昭不是伪年号。当年隆武爷驾崩后,娘娘与列位大人就已经为即将登基的太子殿下拟订好了年号,即孝昭。既然当时尚未禅让,当然应该使用孝昭做年号。”
“笑话,哪儿有皇帝都没登基倒先用上年号的。”黄宗羲把书一合冷笑道。
“那还不是因为某些人‘清君侧’的缘故。”陈贞慧毫不畏惧的冷哼道。他的这一举动着实让一旁的冯、何二人冷汗直冒。此刻两人都不约而同地后悔起带这个麻烦来了。
“怎么?陈居士至今都对十年前的事耿耿与怀吗?”黄宗羲眉毛一挑反问道。说实话,他对陈贞慧一向就不抱好感。若非当年女皇许他留下性命看中华朝如何发展。相信凡是那次被扣留在金銮殿的文武官员都不会放过他。
可谁知陈贞慧却跟着登鼻子上脸道:“贞慧生为大明人,死为大明鬼。如果尚书大人对此不满意,大可您自己来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