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轻响,酒瓶放在了石堡的墙台上,北秦伯一身绸披,鹤立在台前,远远的看着那片朦胧的赵军大营。从这里看,那儿显出了一片的神秘之美。这种战场前的凝压让人喘不过气来。别看北秦伯和女相王良一口一个打败赵国不在话下。虽然两人都有这样的信心,但这到底是事关北秦国运的大事。成了,北秦立国之后,在天下战国分庭抗礼,可以雄霸北方。败了,到时只能苟延残喘,国力一退千丈,没有五六十年,是不可能翻身的。就算是打一个平手,对于目前的北秦来说,也是一个败。北秦伯也好,女相王良也罢,两个人都是心高气傲到了顶点的人,他们都是习惯了北秦国这种跳跃式的发展,要北秦慢腾腾的进步,那是一种怎样的难!那边就是赵军……人真多呀……和这边一样,两边都是黑压压的。
熄了灯,停了火,大家都不动,每一个士兵都在睡觉,可能有的人睡不着,但他们都在睡着,因为醒了,就是一场惊天动地的大决战!算了算自己心里的胜算处,北秦伯还是感觉有很大的不对,他没有绝对的把握。在北秦伯的身边,是他的武器,大荒凶兽。大荒凶兽黑漆漆的卧在那儿,枪上的鬃毛就如一头活着的凶兽一般。北秦伯用手摸着枪上的鳞纹,一种名为冰凉之意透过手指尖传到了北秦伯的身上,这让北秦伯竟然打了一个寒战。他拿过酒瓶,往自己的嘴里倒着酒,那酸中带甜的葡萄酒液让北秦伯感觉一股微微的暖意。他再度看向远方,看向天空,看向黑蒙蒙的夜晚,看向那残缺的明月。残月如勾,月勾以逝。
北秦伯很意外自己会想到月勾,他不由吟道:“明月如勾依旧在……芳魂却已杳然无……”身后女相的声音响起:“战前,你竟然会想这种东西。”北秦伯回笑道:“无情未必真豪杰,怜子如何不丈夫。”王良嗤之以鼻:“早担心干嘛去了,你早早废除猗涟,不就一了百了了么,就算是月勾当了大夫人,也不会有现在的后果!”说到这里,她道:“猗涟的神智已经不清不楚了,你是不是给她一个痛快算了!”北秦伯犹豫道:“她随我于危难,实不忍……”
王良哼了一声道:“随你,只是你这种不杀却比杀还残酷……”北秦伯自私道:“杀了她对她是好,但我心难安,总会感觉过意不去,不杀她,她自己决定,要活着自然是难过的,但她自己自杀,也不会有人拦着。”王良道:“但你却让人给她看病。”北秦伯看向女相道:“她可以撞死,跌死,绝食饿死,自己上吊死,但她不可以死在本君的手里,也不可以病死!那样,是本君的不仁。”王良奇怪道:“你还会在意这种仁义道德?”北秦伯耸耸肩道:“当然,对于外人,怎么杀都可以,但是她是我的人,生是我的人,死是我的鬼,我可以关着她,但我不能杀她,我可以不给她自由,但我不可以让她在生活上受苦……”
两人的话题有些残酷,这让两人都感觉不好,北秦伯道:“你不会想这种问题,是谁?”
王良直接道:“你的新夫人!”这个新夫人自然不会是指蝶姬公主,她就是一个傻子,类似于林青霞电影《秋歌》里女主角的那个傻弟弟。有点智障,但是心无城府,反而活得快快乐乐。不过她的皮相还是可以的,只是北秦伯有一次发现她居然在挖鼻屎,破坏了自己的胃口,所以北秦伯一直没有上她,想到这里,北秦伯却是想笑,道:“白雪自己不敢下手,却老想着让本君去当这个恶人……”王良更冷酷道:“她做给别人看的!”北秦伯一怔,王良道:“她只有证明自己的这点仇恨,才可以牢牢的进行对事物的管理。你知道,她是一个女人,虽然她是你的夫人,但你的手下并不是那些会奉迎的儒家,而是法家和墨家,特别是墨家,她如果不花点心眼,想要管好财物上的事,哪那么容易。有时,你给权不够,她自己也要抓牢!”北秦伯听得不满,道:“有这种事?”王良道:“还不是你放权的结果!”
北秦伯很意外的问:“我们的法政有缺陷吗?”说到这里,北秦伯觉得可笑,现在的法政当然不全面,有缺陷是一个必然。王良道:“的确如此,我们没有东方的那种分级。我们虽然有部长等主职,也有其余的小官,但总体不当,我们没有颁布明令,现在之所以可以运转,是因为我们的上下还没有权利之心,墨家的人太单纯了,但是长时间下去,自然会生出意外的。”北秦伯觉得有理,一个政体,自然是会有种种问题,北秦的官僚体系还不够全面,出现一点点问题是当然的,出现了就要改,北秦伯道:“这件事会在开国大典上一次性解决。”
王良道:“君伯有了主意?”北秦伯笑道:“当然是满足他们的种种愿望……”
王良若有所思的点头。这时,足音轻响,水镜出来了,北秦伯笑道:“没睡?”水镜摇摇头,道:“打仗我不去了,我明天就在这里,看你们打仗……”北秦伯点点头,他忽然过去,手环着水镜,水镜没有拒绝。王良暗自好笑,转身离开。一阵风吹起,带动旗布飘飘。
夜风是柔和的,它清凉,淡雅,还有着寒意,但是这寒意在北秦伯的怀里却是消失了。
一直以来,水镜都在想一个问题,给不给。是的,北秦伯渴望水镜的身体,水镜自己也知道,她对北秦伯还谈不上好感,但是她却已经习惯了在北秦伯的身边。这是一种很可怕的东西,它适用于性情上有点内敛的水镜。从没有想过男女之事,对未来也是浑浑噩噩的。直到遇见了北秦伯,她才明白男人那裸的欲望。水镜本来是讨厌这种感觉的,但当她习惯的时候,才明白习惯的可怕。这就像一个人在一个房间住惯了,一下子换房不会习惯一样。水镜也是这样,她已经习惯了跟在北秦伯的身后,看着他的身影,追着他的步伐。
一股鼻息喷在了水镜的脸上,北秦伯离的近了,他想亲她,鼻息打动了水镜长长的睫毛,她醒过来了,这时她才发现自己竟然是站着睡的,看着北秦伯的脸,北秦伯道:“天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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