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苑有些发愁。
因为他不知道怎么才能让朱厚照感到满意。
既然承担了为皇帝安排助兴节目的责任,自然也就担忧不能让皇帝感到满意,最后落得个被训斥乃至处罚的下场。
张苑跟地方官将打招呼,出人意料地受欢迎,一群人围着张苑群策群力,所出主意花样百出。
除了朱厚照说的那些外,地方官将还准备其他助兴节目,都在等朱厚照提出要求,他们好把人送到皇帝跟前。
中午吃饭的时候,张苑回到船上,依然有焦头烂额的感觉。
“张公公,陛下派咱家来问,事情准备得怎么样了?”张苑还没拿起饭碗,便见小拧子的身影。
此时船队行进速度非常慢缓慢,在前面开路的船只几乎是纹丝不动,张苑往皇帝的龙船方向看了一眼,这才回过头,冲着小拧子问道:“你个小东西怎么来了?”
小拧子皱起眉头:“咱家说的话你没听到?”
张苑没好气地道:“全都安排下去了……地方上准备的节目很多,就等陛下赏鉴呢。”
小拧子问道:“那是否问过皇后娘娘喜欢什么?皇后娘娘那边怎么说的?”
张苑这才记起来,自己根本没按照朱厚照的吩咐去请示沈亦儿,但他哪里愿意暴露自己的疏漏,马上板起脸来:“这跟你个小东西何干?”
小拧子冷声道:“这是陛下让咱家来过问的……陛下也很想知道皇后娘娘喜欢什么节目,以便日后投其所好……怎就不能向你问明白?”
张苑这才知道原来朱厚照并不是随便说说,心想:“陛下真是个情种,也不知我那大侄女有何魔力,能让陛下如此眷恋。”
张苑端起饭碗来:“吃过饭,咱家自会去跟陛下说,用不着你个小东西带话。”
……
……
刚过中午,船队便停了下来。
朱厚照迫不及待要上岸看节目,但其实此时地方官府的安排尚未到位,港口附近的营地刚刚立起来。
因为朱厚照喜欢沿河扎营,很多时候地方上的准备都很仓促,随驾将士或许不在意营地扎在什么地方,但要在这营地里弄出一个较为宽敞舒适的地方为皇帝表演娱兴节目,就不是一时半刻能完成的了。
朱厚照上岸后,张苑赶紧下船相见,此时他连午饭都未吃完。
“陛下,老奴已跟地方官将打过招呼,他们会将陛下……和皇后娘娘喜好的节目安排妥当,这不已开始搭建场地了?”
张苑生怕小拧子告状,所以先表态,再想办法弥补。
但此时朱厚照压根儿就没想那么多,环顾四周一圈,然后问道:“安排好就行……皇后人呢?”
张苑回头看了一眼沈亦儿乘坐的船只。
此前皇后的船一直跟在皇帝座船后边,此时靠岸,船上却一点动静都没有,好像沈亦儿暂时没有下船的打算。
朱厚照指了指小拧子。
小拧子心领神会,赶紧往沈亦儿的座船跑过去,此时船上下来个太监,跟小拧子说了几句。
小拧子急匆匆回来,对朱厚照道:“陛下,皇后娘娘凤体不适,暂时不能上岸……受不得风。”
正德皇帝虽然年纪不大,但对女人的身体门清,他接触过的女人绝对不是普通男子可比,当下便知是和状况,叹了口气道:“唉!女人最怕那几天,真是愁人,朕本想跟皇后一起好好放松下呢,这倒好,稍后她可能会直接从船上进到营帐休息,不能再陪朕散心了。”
张苑闻言松了口气,毕竟皇后那边他没去请示过,总算是躲过一劫。
而小拧子则用好奇的目光偷偷打量张苑,好似在问询……你不是说请示过皇后有关节目的事么?怎么连皇后娘娘身体不适都不知?
张苑有意引导话题:“陛下,回头请御医好好诊治一下皇后娘娘凤体,陛下要去游览的话,不妨让老奴还有地方官将陪同?”
朱厚照点了点头:“也行。先去问问地方上有何有趣的人情事物,朕想知道。”
张苑突然想起之前地方知府无意中所提到的一件事,当即道:“陛下,听闻这地界有一南戏名伶,唱功精湛,美貌无双,达官显贵趋之若鹜,但想见一面却很困难,艳名远扬,若是请她来表演的话……”
之前张苑没太往心里去,他以为朱厚照会跟沈亦儿一同去看戏,他很清楚朱厚照在沈亦儿跟前是什么德性,循规蹈矩,就算有那心也没那胆,但现在知道沈亦儿不去,便开始拿出奸宦本色,为了邀宠向朱厚照举荐女人。
朱厚照摆摆手:“又是清倌人,有何意思?”
张苑笑道:“陛下这回猜错了……这位色艺双全的女子并非清倌人,而是一名二十岁上下的妇人,嫁了个乐户,夫家没什么地位,就算是已婚人妇还得不时出来应酬。”
朱厚照一听马上瞪大眼,问道:“果真如此?那还真要见见不可!赶紧去安排,朕现在就要接见此女,哦不对,是这位才艺双全的夫人。”
朱厚照贼心不死。
半路闻听钟夫人走失,加上之前重重保护中娄素珍跳河失踪,朱厚照沮丧之余,大发雷霆,对江彬的不满几乎达到临界点,同时也对“情场”望而生畏。
但这次听说地方上有个瑟艺双绝的妇人,又有些心动了。
在地方官将的安排下,朱厚照不到半个时辰便见到传说中瑟艺双全的女人,虽然在朱厚照看来未必有娄素珍和钟夫人那么让人魂牵梦绕,但光凭长相和身材,还有身上散发出的成熟女人风韵,便让朱厚照神魂颠倒。
“夫人请坐。”
朱厚照笑呵呵地对那女子说道。
那女子穿着一件亮蓝色的长襦裙,肩上披着红帛,衣服合身,将苗条的身姿和丰满的胸脯惟妙惟肖地显现出来。
张苑一看便知道朱厚照对这女人有感觉,连忙吆喝起来,很快包括小拧子在内的太监和宫女便被悉数赶到帐外,最后张苑也躬身退了出去,殷勤地掩上帐门,把地方留给朱厚照和那女子。
如此一来,那女人开始紧张起来,不敢抬头看朱厚照,显然在来之前她已知眼前这位就是当今天子。
朱厚照并未像以往那般猴急,一来就要占便宜,而是表现出绅士风度,先冲着那女子点了点头,这才道:“夫人不坐,本公子也不落座……敢问夫人如何称呼?”
女子吐气如兰:“贱妾夫家姓隋,本姓袁。”
“袁夫人?好名字……呵呵……”
朱厚照可不管这女人夫家姓什么,一律以娘家姓氏称呼,这是他在钟夫人身上得到的经验教训,减少对方的抵触情绪。
那女子没有反驳,声音带着几分怯懦,脆生生道:“不知皇上喜欢什么曲目?贱妾回去后好着手准备。”
朱厚照本来想在这女人面前装什么贵家公子,但听到称呼,便知自己身份暴露,再隐藏下去没有任何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