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大人来了。”不知谁说了一声,港口等候的诸多官员和将领往港口后方刚修造一半的城墙方向看去。
沈溪骑着马,带着大队将校到来,在这之前沈溪在营区召开出征前的军事会议,只有奉调出征的将领才可以参加。
跟随在沈溪后面的是胡嵩跃、宋书和荆越等人,这些将是统领兵马的主要将领。
沈溪出城后,尚未到港口,唐寅带人上前迎接,沈溪远远从马背上下来,一群人簇拥上来饯别。
“沈尚书,船只已备好,三军已上船,随时可以听从您的调遣。”
唐寅作为军师,之前亲自监督兵马上船,此时已有留守统帅的气势,对沈溪做出征前的最后交托。
沈溪微微点头:“本官出征后,城里一切军政事务便由军师负责,城中谳狱之事则要劳烦苏院长和郑副院长。”
唐寅和苏通、郑谦等人皆过来领命,这是文官内部所作交待,武将没有上前。
沈溪往一边站着的王陵之看了一眼。
王陵嘟着嘴,沈溪此前委任他为警察局长,整天负责处理那些偷鸡摸狗的小贼就让他很不爽了,现在又不准他上战场,心里怨言颇多,甚至不跟沈溪对视。
沈溪没有跟王陵之等心怀怨怼的将领计较,毕竟谁出征谁留守并非完全由他主观决定,此战也非跟倭寇的决战,以后有大把机会建功立业,不用急于一时。
沈溪没有跟这些人多攀谈,作为主帅讲究的是言出必行,当即挥手:“三军将士听令,上船出征!”
……
……
沈溪的坐船驶离港口,岸上人都在观望,各怀心思,为不随军而感到庆幸的大有人在,毕竟不是每个人都想去海上过漂泊日子,一些人水性本就不好,甚至还晕船,更多则是身娇命贵怕出意外。
不过大多数人还是觉得遗憾,毕竟他们希望随军出征,赚取功劳,在他们眼里跟随沈溪出战就跟白捡功劳一样,过了这村后是否有这店难说。
“沈尚书出发了,我们也该回去了。”
唐寅往身边密密麻麻一圈依然在翘首以望的人看了一眼,放开嗓子说了一句。
沈溪是开过军事会议后才离开的,现在城里军政事务暂时由唐寅打理,他当然要拿出临时城主的身份来稳定大局,就算不是新官上任三把火,也要先把一切由他说了算的权力格局奠定下来。
王陵之蹙眉:“大人刚出发,船队还没出视线,我们就回去?是否太过草率?出了事,我们还能帮上忙呢!”
这会王陵之说话带着火气。
在场稍微熟悉王陵之性格的人都明白他的懊恼有多大,毕竟是沈溪手下头号猛将,谁都以为王陵之这次有建功甚至得首功的机会,王陵之的留下让很多心怀怨言的人暂时找到平衡点。
看看,连小王将军都没得到征召,说明沈大人并非任人唯亲,再者当时的考核结果也是公平公开,谁再有怨言那就是不识好歹。
唐寅看着王陵之,觉得沈溪留下这个亲信是故意表明一种态度。
作为军师,也是留守的统帅,唐寅没有开罪小王将军的打算,毕竟唐寅也知道王陵之这个警察局长以及卫戍司令对于新城的重要性。
唐寅心道:“少了沈之厚,军中这帮人个个心高气傲,没有一个好惹,尤其王陵之这样的刺头……”
唐寅朗声道:“沈尚书临别前,让在下负责城中事务,有很多需要落实的地方,诸位难道不想听听?涉及日常治安和巡逻、驻守等事务,城中各工厂的生产和建设不能停歇,运送货物也需要协调统一,诸位别在沈尚书走后就对他的安排置若罔闻!”
苏通等人目光炯炯看着,唐寅神情有些不自然,完全没有那种主持大局的底气。
军中将领给唐寅面子,主要是看在沈溪的面子上,现在沈溪走了,唐寅要想完全控制局面,压力非常大。
苏通作为唐寅最大的竞争对手,此时却率先站出来表示支持:“军师既有吩咐,诸位应当听从才是……沈大人不在,军师便代表沈大人,诸位有何意见?”
王陵之那边只是轻哼一声,没有说话,连他都没发表意见,那些本来就不太能说得上话的将领,还有相对沉稳的刘序,更不会跳出来挑刺。
一行人离开港口,往城里的老县衙而去。
……
……
唐寅的会议开得极其简短,他只是把沈溪交待过的,原原本本跟在场的人又说了一遍。
甚至有些人觉得唐寅说的话根本就是多余的。
沈溪临走前是没开会,不过前几天却每日都召开会议,把出征后的相关布置详细交待下去,城中各工厂的生产,各建筑工地和道路的建设情况,全都有妥善安排。
城里的安保压力主要是沈溪出征后倭寇突然来袭,毕竟倭寇有趁虚而入的可能,只要其集中兵力在金山卫城一带登陆,朝廷卫所兵马很难阻挡,南汇嘴中后所和青村中前所沦陷的可能很大。
倭寇对于烧杀抢掠可谓门清,现在新城刚建出雏形,若被其劫掠一番,沈溪的努力将会付诸东流,荡平倭寇可能要延后几年。
会议结束,唐寅单独留下张仑,因为军中这些人中唐寅最交好也最信任的就是张仑……张仑作为英国公世子,未来将会在五军都督府占据要职,唐寅意识到跟张仑交好有百利而无一害。
“军师不必担心,下面的将士对沈大人、对你非常恭敬,有事你只管吩咐便可。”张仑对唐寅也带着几分恭维,不过这恭维友情支持的成分居多,要说对唐寅绝对信任,军中恐怕没人会有。
说来也奇怪,目前最支持唐寅的反而是沈溪这个上司。
唐寅看着手头一堆公文,都是沈溪留下尚未处理的,顿时一个脑袋两个大,眉头紧皱:“朝廷来往公文太多,朝中多番催促沈尚书将建造新城的账目送至京城,而现在账目不清不楚,要厘清很困难……至于协调城里诸多开销和物资调运,都不是容易事。”
张仑笑道:“军师酌情处理便可,若实在委决不下,沈大人出征至多不过二十天,可等他回来处置。”
唐寅抬头看了张仑一眼,苦笑道:“若真如此容易就好了……你没看出来吗,沈尚书有意考校,让我在他离开新城的时间里把事情尽可能处理好,一是替他分忧,二是跟朝廷有所交待,由此检验我是否有帮他的能力!”
“这是好事。”
张仑兴奋地道,“伯虎兄你难道不该高兴么?”
唐寅坐下来,重重叹了口气:“连沈尚书自己都未必能处理好的事,哪里有那么容易处置?我主政只有十几天时间,若他按时回来还好,若是多拖个十天半月,等陛下到来他依然未凯旋,那时我们将会非常被动……迎接圣驾除了沈尚书外,旁人谁有这能力?”
张仑一怔,显然在他看来接待圣驾并非难事。
或许是出身勋贵世家的原因,张仑对于皇室还有王公贵胄的礼数很了解,并不会把迎接圣驾看得那么复杂。
唐寅道:“之前沈尚书将迎接陛下的事交托给我,现在他离开了,我还有很多事要处理,实在脱不开身……尧臣老弟,这次迎接圣驾很可能要由你来劳心……关系重大,切勿推辞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