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声音,马上将江栎唯的注意力吸引过去,但见月门处现身一名白发苍苍的老汉,在刘府家仆的相扶下走了过来。
刘景祥看到此人,马上迎了过去:“父亲大人,您怎么出来了?”
江栎唯一脸错愕,心中开始猜测这个老者的身份:“难道是刘顺刘公公?不可能,刘公公早就过世了,且此人颌下有胡子,显然不是太监,刘景祥称呼他为父亲,难道这位便是刘瑾和刘景祥的生父?”
想到这里,江栎唯原本因为损失礼物而不悦的心情马上好转,笑着走过去,俯首请安:“老先生,在下乃刘公公门人,今日特意前来拜访您。”
刘景祥看了江栎唯一眼,心里犯迷糊:“你今天是来拜访我的,还是拜访我父亲的?”
老者不是旁人,正是刘瑾的父亲刘荣。
刘荣脸上满是失望:“原来不是我儿,你是我儿的门人?他……他没过来吗?”
刘景祥不等江栎唯回话,先上去道:“父亲大人,弟弟他在宫里执事,怕是没时间过来。”
“胡说!”
刘荣抬起手臂,敲了敲拐杖,“我儿说过,他现在已经住到宫外来了,随时都可以过来。”
江栎唯心里越发高兴,今日不但见到刘瑾的兄长,还见到刘瑾的父亲,若是能先一步巴结这二人,对他未来的前程有莫大帮助。
江栎唯笑道:“老先生,刘公公位高权重,每天都要打理朝政,忙得脚不沾地,暂且没时间回来,就让在下送了一些礼物过来,您来看看?”
刘景祥越发觉得不妥了,问道:“江大人,礼物是舍弟让你送来的吗?”
江栎唯全当没听到刘景祥的话,在他心里,甚至有些厌恶这个庸俗昏聩的刘景祥。
刘荣则脸带笑容,在江栎唯相扶下走向客厅,边走边问:“我儿让你送来的东西呢?”
刘景祥连忙对下人吩咐:“快,去把东西抬出来,给老太爷看看!”
下人得令后,赶紧去抬礼物过来。
……
……
江栎唯决定留在刘府吃这顿晚饭。
回到客厅分宾主坐下后,江栎唯开始跟刘荣闲话家常,很快他便对刘家的成员架构明晰起来,甚至弄清楚了刘瑾有哪些亲眷,明白为什么孙聪会得到刘瑾的完全信任。
离开刘府前,江栎唯已经有了清楚的认识:“我要巴结刘瑾,必须从他的身边人入手,之前张文冕贪心不足,从我这里拿走大量钱财却不办事,如果我专门攻略孙聪,事情或许会容易许多。”
有了清楚的认识,江栎唯准备了五千两银子,第二天一大早便把礼物送去孙聪府上。
他本以为孙聪会对他另眼相看,但最后的结果,却是孙聪原封不动将银子退了回来。
江栎唯这才知道孙聪这个人不是那么好亲近,赶紧亲自去孙聪府上拜访,希望能见到孙聪本人,谁知道等了近一天时间才如愿。
孙聪此时虽然只是个礼部主事,却充当着“隐相”的角色,当孙聪从刘瑾府上回来,见到门口恭敬站着迎接的江栎唯,没有给他任何好脸色,自顾自进了府邸,然后才叫知客将江栎唯请进门。
江栎唯上来便对孙聪好一通巴结,然后请人将自己精心筹备的礼物抬进府中。
孙聪显得很冷漠:“江镇抚,你作为锦衣卫将领,不思社稷,却到我府上来送礼,意欲何为啊?”
江栎唯道:“孙先生乃刘公公身边智囊,在下欲投公公门下却苦无途径,只能到孙先生这里求助,希望孙先生代为引荐。”
孙聪眯着眼瞅了江栎唯一下,心想:“此人当初奉国舅之命,于公公回京途中屡次行劫杀之举,后来被我发现端倪……到了现在,他背叛外戚党没有了去处,居然想通过巴结我来投奔刘公公,这得是多厚的脸皮?难道他断定刘公公没有察觉他的恶行,会接纳他?”
“不行不行,这样阴险狡诈的背主小人,实在不宜跟他过多牵扯,早些将他打发才是,免得让刘公公怀疑我跟此人有什么不可告人的交易。”
念及此,孙聪冷漠道:“既然江镇抚有意投奔公公名下,我便替你跟公公转达……礼物你留下吧,人我便不送了。”
江栎唯对于孙聪不太了解,实在不想把礼物白白送人,毕竟他为了巴结刘瑾,已经耗费太多的银钱。
他心说:“这孙聪不会跟张文冕一样贪得无厌吧?我送银子来,他连招待我的心思都没有,只是让我将礼物留下,回头若他不推荐我给刘公公认识,那我岂非血本无归?”
这会儿江栎唯,已经无法跟当初刚入官场时风华正茂朝气蓬勃相比。那时的他显得极为洒脱自信,送出几千两银子根本不放在眼里。
在官场几番浮沉,历经刘大夏、外戚张氏兄弟等上司,江栎唯深深感觉到权贵们对他的恶意,就算是几十两银子的孝敬,他都开始斤斤计较起来。
江栎唯踌躇道:“孙先生,不知在下几时可以拜会刘公公?自从在下得到公公授意,可以为他老人家做事起,便一直心怀感激……可是,在下直到现在仍旧未亲自见过他老人家。”
孙聪眯眼打量江栎唯:“你想见刘公公?”
江栎唯听孙聪问得如此直白,赶紧道:“正是。”
孙聪道:“刘公公位高权重,处理国家大事都闲时间不够,平时就算见客,也都是朝中重臣,敢问你江镇抚有何资格拜见刘公公?”
这话让江栎唯听了很不爽,他觉得自己文武全才,有一定利用价值,刘瑾肯定会器重自己,没想到孙聪这么看不起人。
江栎唯道:“在下虽不是朝廷重臣,但至少在锦衣卫任职,可以为公公做事……在下对兵部尚书沈之厚有深仇大恨,若投奔公公,可帮公公对付此人,让其身败名裂!”
孙聪面色一沉,喝问:“你的意思……是要公公跟兵部沈尚书为敌?”
“绝无此意!”
江栎唯连忙解释,“若公公有眼中钉肉中刺,在下愿意帮公公拔除,让公公在朝可高枕无忧。”
孙聪实在不想跟江栎唯再有什么牵扯,他到底不是张文冕那样为了利益可以不择手段之人。如果换作张文冕,一定会拖着江栎唯,表现出对江栎唯若即若离的态度,让江栎唯不断塞银子过来。
而孙聪则想让此人早点滚蛋。
孙聪道:“你想帮刘公公做事,未必需要亲自见到刘公公……好吧,这里就有一件重要的事情交给你去办,如果你能完成,便当是帮了公公一个大忙,就算不用我为你引荐,你也可以得到公公赏识,前途似锦!”
江栎唯一听,双目圆瞪:“请孙先生指点!”
孙聪招招手,让江栎唯靠近身前,然后凑过去对江栎唯耳提面命一番,江栎唯听到后不禁皱起了眉头。
孙聪恢复坐姿后,笑着说道:“是否能把握机会,就看江镇抚你了,我能帮的也就到这里……走好,不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