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志们,咱们现在开个会。”
被临时清空的餐车里,被列车员们私下里“亲切的”称为张黑脸的列车长板着脸,吓的列车员们大气都不敢出:谁有被张黑脸逮着了小辫子了?
看着满脸紧张的下属们,张黑脸同志微微点了点头就当是表示自己对大家的态度还算满意:“同志们,相信你们都知道本趟列车加挂了一节车厢……”
张黑脸同志的话还没说完,大家心里头就送了一口气:不是整人啊,不是整人就好。
在本趟列车上工作的列车员,工龄最低的也有四五年了,自然知道如果张黑脸是准备整人,绝对不会是这样的开口。
专列嘛,天生自带神秘光环,作为铁路职工,他们知道的肯定比普通人多一点,知道有资格享受加挂客车车厢待遇的都是些什么人,大领导就不要想有这待遇了,有这待遇的那都是“大领导的领导”,说不定还是“大领导的大领导”。
但也就这样了,再多的他们也不知道,别看他们是铁路职工,但铁路职工也没有资格进入专列内部去一窥真面目,更别说借着进去打扫卫生的看看里面的摆设、布局是什么样了,因为你压根根本就没有进去打扫卫生的资格。
不过既然张黑脸说到了加挂的那节车厢,那接下来要说的肯定就是那节车厢的事喽?
果不其然!
张黑脸同志接着说道:“对于同志们在本次列车运行过程中严格遵守保密纪律,做到了不该说的不说、不该问的不问、不该打听的不乱打听’,我很满意,班组党委也很满意。
按照上级的命令,我现在可以给大家有限度的透露一些那节专列的信息:里坐的是中央首长亲自邀请的、来自美国的高级贵宾,他们的目的地就是咱们的首都……”
人群顿时一阵骚动。
在这之前,尽管不能讨论,但大家心里都觉得那节加挂的车厢里面坐的很有可能是某位下去视察的高层大领导,没想到竟然是美国人?还是贵宾?
真是想破了脑袋也想不到啊。
想不到的多了,你们肯定也想不到那节专列上还有一位外交部的高级干部全程陪同。不过这些话就没有必要对同志们说了。
“现在,还有一项艰巨的任务等着大家,相信已经有同志想到了,要维持秩序,没错,就是维持秩序!”黑脸同志抬手看了表,说道:“从现在算起,本趟列车还有2个小时就要抵达首都站,我给大家布置一下任务:等本趟列车抵达首都站之后,车厢的门先不要开,等外宾下了车、前来车展迎接的领导们都走了之后才能开门。
这是从部里下来的命令,这是政治任务,绝对不许出一丝一毫的岔子,谁那里出了乱子,都记住了没有?”
“记住了。”列车员们凛然!
政治任务啊!
美国来的贵宾啊!
会有中央的领导前来迎接啊!
这个时候出了岔子,那就是在跟自己的前途开玩笑。不过……
美国来的贵宾到底长什么样子?
是黄毛还是棕毛?
……………………
“陈董,请。”下车的时候,丁海军的表情忽然变得一本正经起来。
陈耕笑道:“不用这么严肃吧?”
“不一样,”老丁同志摇摇头,严肃的道:“在车上的时候,我可以以私人身份和你聊天,但现在,我代表的是华夏。”
陈耕:“……”
好吧!
不过走了没两步,陈耕就觉得有点不对:“咦?怎么车站上没人?”
他太清楚这个时代的首都火车站的繁忙景象了,但你能相信偌大的站台上,除了车站的工作人员之外竟然连一个乘客都没有?
“你是贵宾,我们当然要给予你最崇高的敬意和礼遇。”在说这番话的时候,丁海军一脸的理所当然,居然不觉得这么安排有什么不妥。
陈耕没有“这充分体现出了华夏是多么多么落后”之类矫情的感慨,他就是觉得有点心酸:他是知道当共和国决定打开国门和世界接触时的战战兢兢的,各种惶恐,各种小心谨慎,既希望世界能够对自己友好一点,又担心别人心怀叵测,还唯恐在这个过程中丢了面子和尊严。
“谢谢。”陈耕停下脚步,望着丁海军认真的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