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肆之内,章越与韩忠彦你一杯,我一杯,二人继续吃酒。
“司马君实上疏了?”
章越微微惊讶:“就在今日?”
韩忠彦点点头道:“正是。”
章越道:“我在找吕献可之前,投书给司马公。”
韩忠彦道:“果真如此,爹爹曾说过司马君实,他此人大奸似忠,无论办什么事,都是恰到好处。你们为了立储之事,多少朝臣上疏谏言,但为何偏偏给他恰好办成了?得了一个头彩。”
“你再看这弹劾任守忠,先弹劾的人是吕献可,但如今司马君实此疏一上,天下都以为是司马君实扳倒了任守忠!这手着实高明之至啊!”
章越仔细想了想与司马光相处的经历,觉得似如韩忠彦所言,什么好处都给他占了:“我平日与君实交往得不深。”
韩忠彦问道:“那度之与君实都交往不深,又如何识得吕献可?”
章越笑道:“我早知你有此一问。”
韩忠彦摆了摆手道:“算我多此一问,不错,爹爹虽与吕献可不和,但官场上朋友敌人有时也不易分得清楚!”
章越心道,没错,韩琦与王拱辰还是好朋友呢。
韩忠彦继续道:“其实不问,我也知道一清二楚,你倒吕献可此番为何帮你?”
“因他有意将女嫁给吴安诗?”
章越第一个反应是吴安诗要纳妾,但随即想到不可能……他记得一个月前,他倒是听说吴安诗的妻子范氏身子不好,但初时以为不过是小疾,他没有太在意。
十七娘有派人前往探望。
不过章越听说自己的妻子还在病中,吴安诗却准备考虑……
“续弦?”
韩忠彦点点头:“正是。”
章越想到自己岳父如今三任转运使了,但因先帝不喜故一直没调回京师。但当今官家不同了,他对岳父甚为青睐……故而岳父打算调回京师任职,官场上需要助力。”
这天下还有什么助力比姻亲更靠谱的。
吴安诗之前一直在外寻花问柳,他的岳父范镇却是道德楷模,最看不惯吴安诗这般在养外室的行为。故而吴安诗与范镇早断了往来,如此范镇就不可能在岳父的身上帮上忙。
如今范氏病了,对于吴安诗而言,他不去寻医问药治好范氏的病,已是急不可待地寻找续弦了。
这听起来实在有些令人寒心,但对利益至上的官宦人家来说,此举并不稀奇。
官宦家族中似姐姐病逝了,妹妹嫁过去的比比皆是,曾巩,吕公弼等等都有这操作,婚姻就是一场利益交换。
如今吴安诗寻找续弦既是为自己,也是章越的岳父,寻找更好的政治跳板。
章越道:“我明白了,此番我倒是后悔寻吕献可上疏了。”
韩忠彦哈哈地笑道:“度之啊,度之,我也是奇怪,通过岳家的关系来找吕献可,这不是你一贯之所为啊!”
章越言道:“是啊。”
他知道十七娘与范氏一贯交好,若她得知自己亲兄长如此作为,不知会如何难过伤心。如今自己还欠了吕诲一个人情。
不过章越随即道:“如今于事无补,牢骚太盛防肠断,风物长宜放眼量。这情我日后一定记得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