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朱积胜每隔两三个月会出一次营区,空手出去,回来会带些日用品,以及时鲜瓜果小吃,与其他外出的士兵没有任何区别。
可接下来就有点奇怪了,民国二十年五月,他成为班长的第一个月,他就差点误了归营时间,来回都没携带物品,这只是第一次。
到了六月,朱积胜更是每周都会出营,并且随着军职的提升出营时间越长,然后,到了民国二十二年的年末,他的出营记录没了。
是不出营了,还是出营没有做记录,这需要核实,左重觉得后一种可能性较大,在军中干了这么多年,又是副连长,总有些特权。
可这种特权伴随着人情,营连各级长官要孝敬好,门口的守卫总要打点好,领队军官要协商好,查岗点名的军法处督察更不能忘。
以他的出营频率,那点军饷根本不够打点的,偶尔一次溜出去还可以理解,可为什么二十二年之后就再也没通过正常的渠道出营。
一片空白的出营记录,是在隐藏行动轨迹?
可反常的行为更容易暴露,他会不知道吗?
这就是古琦说的不对劲,只是这种不对劲反而让左重觉得朱积胜的嫌疑减轻了,因为日谍不可能这么蠢,更不会露出这么多马脚。
出营,记录,回营,记录,一套完整程序。
左重站在黑板前,将四个步骤写了上去,接着抱着胳膊陷入了沉思,朱积胜不走正规渠道出营一定有原因,答案就在这八个字里。
特务们收拾完资料,安安静静在一旁候命,没有命令谁也不能出去,会议室只剩下古琦和邬春阳小声的商议声,时钟滴答跳动着。
左重想着想着,忽然在拿起粉笔画了一个大圈,将这个步骤全部圈了进去,他好像知道目标为什么不再通过出正常的时间外出了。
这边古琦和邬春阳正好对比完记录,见左重有了动作,两人一同走了过来,古琦开口问道:“科长看到了吧,朱积胜的记录很奇怪。”
邬春阳看了一眼左重在黑板上写下的四个步骤:“我和古副科长想不通,为什么他从去年开始不再通过正规渠道出营,一次都没有。”
左重点点头没有回答,抬手在黑板上写下两个字:时间。
古琦和邬春阳表情很疑惑,时间跟出营记录有什么关系。
“你们忽略了一点。”
左重将粉笔扔到一旁,笑着说道:“朱积胜出营有他的目的,想要完成这个目的,他必须在非正常时间离营,比如说夜晚或非周末。”
这很好理解,军营的外出时间都在周末和白天,朱积胜不通过正规的渠道出营,是因为就算在周末出营了,他也完不成某个目的。
不过古琦很快提出疑问:“那他为什么不在周末时假意出营,回营一次,这样可以掩盖他的非正常轨迹,记录一片空白太过可疑了。”
左重大笑:“谁说他不想掩饰自己的行踪,只是他做不到罢了,你们不要那么死板,有时候问题很简单,只是你们自己想的复杂了。”
最先反应过来的是邬春阳,他一拍手:“朱积胜不光是出营,还夜不归宿,甚至会在外面住上好几天,周末出营时间他就不在军营。”
古琦一拍大腿傲慢道:“我怎么就没想到,这家伙好大的胆子,军人擅离职守被军法处查到,那是要被枪毙的,他出去到底干什么?”
是啊,朱积胜到底有什么重要事情,周末出营还不行,非要花钱花精力出去那么久,会不会跟日谍有关?
左重猛的转身问道:“你们是怎么确定的朱积胜没有逃跑?”
邬春阳很快回道:“还是以军务稽查的名义去的电话,523团当天团以下官兵都在营区,我怕这样不保险,还找了一个关系确认过。”
左重有些意外道:“你在军中有什么关系,会不会被发现?”
邬春阳解释道:“科长你还记得温泉疗养院案,那个在门口值守的少尉吧,案件结束后跟他吃过几次饭,他就在88师任中尉连长。”
哦,是这样,看来大家都在建立自己的人脉,既然通过内部关系确认过就好,邬春阳这小子办事很靠谱。
朱积胜能在外面呆那么久,一定已经喂饱某些人,只通过电话询问不保险,既然这样可以开始下一步了。
“你们出去吧,注意保密。”
左重将小特务们赶出去,小声跟古琦和邬春阳说道:“老古,春阳,立刻对外放出风去,就说徐恩增跟88师元师长的夫人关系颇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