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考成绩传到了宋子和那里,虽是觉得有些遗憾,却也不甚着意。先前为了收个中意的徒弟,曾接触过不少各大中医学院毕业的学生,诸生修为,自没一个被他看在眼里的,尤是感觉奇怪,这医学院校培养出来的中医可都这般水平吗?所以对于宋浩的落榜,祖孙二人唏嘘了一番,也就过去了,谁也没有放在心上。以宋浩此时的中医修为,不落任何一所中医学院的教授,尤其在针法上,不说独步天下也差不多了,再去学习也是走个形式罢了。
宋子和一生所修的是中医,对西医不甚了解。但他是个有见识的,宋浩没有考上医学院,暂失去了让宋浩进行中西医互补的一个愿望。高考一结束,宋子和便将宋浩送到了县城里地区上办的一所初级卫生学校,进行西医方面的学习。
此时的宋浩将近十七岁了,已真正的成为一个大小伙子了。听说上那卫校在医术上又有新的东西可学,很是高兴,将自个的行李一卷,辞别了爷爷,一个人来到了县城,住进了卫校。
卫校的校址就在县里唯一的一所中西医结合医院的旁边,这里是地区上的一所教学和临床基地。
宋浩所在的班里共有五十多人,大都是卫生系统人员的子女和少数高考的落难生。宋浩是班级里面年龄最小的,但是没有人敢小看他,因为大家都知道他是县里名医宋子和的孙子,早已在平安堂能独立地给人诊治疾病了,暗里皆自敬他。因此之故,宋浩认识了几个主动和他交好的朋友,刘天、马吉、张宝伦。
卫校的主要课程有《生理学》、《人体解剖学》、《西医内科理论》、《药剂学》等,还有一门《中医基础》。好在还有一门中医课。
宋浩先将几本书泛读了一遍,感觉这中医与那西医实在是不同的两大医学。中医诊病,以望、闻、问、切四诊为主,由表知里,西医诊病,主要的是根据化验室里的生化指标来确诊。中医诊断好似一个笼统的概念,西医则比较明确,甚至明确到了一个细胞。
有人曾做了个形象的比喻,中医和西医,好比一根麻花上的两股,虽不相关,却彼此缠绕,组合成了一个完整的医学。
这西医学起来和中医的感觉实在是不一样,一切似乎都很明白,但治起病来,也有中医的那般效果吗?这令宋浩有些迷惑。
课程一开,宋浩便全身心的投入到了学习中,他要看看这西医和中医到底有何本质的不同。
讲中医课的是医院里面的一位叫吴全的老中医,他一开课便讲了自己学习中医的心得,“学习中医,先是要学个糊涂,而后方能逐渐明白!”
堂下轰然一笑,皆不知所以然。难道那学习西医,先是学了个明白,而后又逐渐糊涂了吗?
在上《人体解剖学》一课时,是要到解剖室面对尸体标本进行实际观摩学习的,自令那些胆小的女学生吓得不敢近前。这对宋浩来说则是一个莫大的好机会,能直接看到了解人体的肌肉、骨骼、脏腑,是宋浩梦寐以求的事。先前虽在中医典籍中看到过古人对人体结构的描绘,但都失于直观。古代医家不泛这方面的探索者,民间多采以动物的脏腑图示,或私下去坟地里掘那无名尸体来剖验。官方也曾以死囚进行解剖,进行医学上研究。传世者比较有名的便是那《欧希范五脏图》,但那画师的笔法有失细致,令人看得不甚了了。
十数年的习医历程,宋浩对人体的结构也自充满了好奇和了解的渴望。尤其是对经络的感悟,他仍处在一种茫然状态。经络的实质现今在医学界来说仍然是个迷,一个千古之迷。虽有那些血管、神经学说来附加解释,依旧不知经络为何物呢。因为经络只在**上才能体现出来,相关论述以后再解,暂且不论。
宋浩曾听爷爷对他说过,垂危之人,哪怕是停了心跳、绝了呼吸,只要经脉之气还存在,此人尚可救。以针灸之术激活经脉之气,尤可激复心跳和呼吸,宋氏家传的回阳九针,在这方面每有奇验。
以后的日子里,宋浩一有时间就泡在那解剖室里,翻看那几具尸体标本,对每一块肌肉的结构,每一块骨骼的形状,每一条神经的分布,五脏六腑的准确位置和大小,大脑的构造,都尽力的做到了然于胸。同时对每一个穴位皮下的组织结构更有了一个新的认识,对日后进针时的深浅,力度上的掌握又有了一个飞跃。
对解剖室内的浸泡尸体用的具有强烈气味的防腐药水福尔马林的刺鼻感觉,宋浩全然不顾,仍旧与那尸体地进行“亲密接触”。
此举令同学们惊叹不已,也自感动了那教学老师,索性将解剖室的钥匙暂借给了宋浩,由他进出自便。
通过对《生理学》的了解,宋浩知道了生命的过程是一个物理和化学的过程,自与中医在这方面的精气神运化的理论全然不同,这或许是东西方在辩理知物的思维上的异处罢。哪一个更能阐述生命的本质呢?宋浩每每陷入了深深的思考之中。?<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