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崇山返回自己的石屋,张扬跟着他一起回去,取了他现场为自己和楚嫣然写得一幅字――佳偶天成,看到这幅字,张大官人不由得想起了丁琳结婚的时候,自己送了一幅同样的字给她,不过自己的书法和陈崇山相比,在沉稳和苍劲方面差出不少,有道是业jīng于勤荒于嬉,自己平时太多事情干扰了注意力,比起心无旁骛的陈崇山自然是大大的不同。
陈崇山写完这幅字,放下毛笔道:“班门弄斧了。”
张扬道:“这幅字已经直追天池先生的水准了。”
陈崇山笑道:“你想把我这老头儿抬高了从青云峰上摔下去?我这把老骨头可吃不住你一摔。”
两人都笑了起来,张扬道:“我说的是真心话,您的书法已经炉火纯青了。”
陈崇山道:“山野村夫写出的书法也带着一股乡土气,不过你既然喜欢,我也就不再藏拙,张扬,刚才嫣然的外婆说你们的婚礼可能要在海外举行,我恐怕是不能去出席了。”
张扬知道陈崇山生xìng淡泊,已经习惯了这种半隐居的生活,自然也没有勉强他的意思,他微笑道:“陈大爷,收到您的祝福就好。”
陈崇山点了点头:“这次去京城有没有遇到小雪?”
张扬道:“一起吃了几顿饭,她好的很,学问也是越做越深,跟她谈话的时候,总让我感到自己像个文盲。”
“妄自菲薄!”陈崇山笑了起来。
张扬道:“我说的是真心话。”
陈崇山道:“小雪和寻常的女孩子是不同。她从小就很懂事,天资聪颖。”陈崇山对这个孙女儿喜欢得很。
张扬道:“陈大爷,最近有没有跟天野联系过?”
陈崇山道:“他前阵子还给我写信,想把我接到津海去住几天,我想想还是算了,他有他的事情要忙,我这个老头子帮不上什么忙,何必要给他添麻烦。”
张扬道:“他和苏媛媛感情进展的非常顺利,我看好事将近了。”
陈崇山道:“他这么大的人了,婚姻大事也该考虑了。娶谁并不重要,最关键的是要对他好。”
张扬道:“陈大爷,有件事我可能不该问,当年您的大儿子陈天重,他有没有什么特别要好的朋友?”
陈崇山摇了摇头道:“他的事情,我不太清楚,只知道感情上处理的一塌糊涂,搞到最后……嗨……不提也罢!”
张扬看到陈崇山不想提起往事,自然也不方面继续追问下去。他向陈崇山告辞。
陈崇山又道:“今年重阳,如果有机会你过来吧。天野的外公要从台湾过来和我见面,天野会回来,你们刚好借着这个机会聚聚。”
张扬听说邱鹤声要来也是颇为惊奇,那位老爷子今年应该快九十岁了。他应允道:“只要有时间,我一定过来。”
当晚张扬一行没有离开chūn阳,而是前往了张扬的家中,徐立华离开京城之后直接返回了chūn阳的家,对于这次老太太的来访,赵家人也是做足了准备。一家人对准儿媳妇的正式登门也是极为重视。
徐立华害怕两位儿媳妇又说出什么不礼貌的话,造成尴尬局面,所以提前打发两个儿子带着她们出去了。所以家里只有她和赵铁生两口。
玛格丽特和徐立华通过几次的接触也已经非常熟悉,两家人见面也没有那么多的客套和生分。反倒是张扬刚刚到家就被人找了出去,找他的是chūn阳县委副书记乔鹏飞。
张大官人诧异于乔鹏飞的灵通,自己这次返回chūn阳并没有到处声张,想不到乔鹏飞仍然知道他回来了。
见面之后乔鹏飞方才帮他解答了这个困惑。
两人在chūn水河畔的知味居见面。这是张大官人的提议,在他的记忆中,知味居是个美好的地方,那里曾经记载着他和左晓晴的许多回忆。
张扬走入约定房间的时候。乔鹏飞已经先到了,他戴了副黑框平镜,多了几分书卷气。
两人前两天刚刚在京城见过面,现在又在chūn阳相会,世界对他们这些人来说总是显得太小。乔鹏飞微笑道:“人生何处不相逢,咱们在chūn阳又见面了。”
张扬道:“鹏飞,你怎么知道我在chūn阳?”
乔鹏飞微笑道:“我不但知道你在chūn阳,我还知道嫣然和她外婆一起来了。”
张大官人呵呵笑道:“消息还真是灵通,不愧为chūn阳县的县太爷。我真是有些纳闷,你哪来的消息?”
“你猜!”乔鹏飞开了一瓶大明chūn给张扬面前的杯子斟满。
张扬道:“是不是黑山子乡的干部向你打小报告了?”
乔鹏飞哈哈笑道:“真是厉害,这都能猜出来。”
张大官人道:“我要是猜不出来才怪,我这次来chūn阳什么人都没找,无非是和黑山子乡的乡党委书记佘国民碰巧打了个照面,不是他说还有谁说?”
乔鹏飞点了点头道:“这事儿的确不难猜,的确是佘国民向我汇报的。”他端起酒杯和张扬碰了碰,两人同干了一杯。
张扬道:“这么说佘国民是你的亲信咯。”
乔鹏飞道:“哪有什么亲信,他是我的下属,向我汇报一些情况也是理所应当。”
张扬道:“我的行踪没必要郑重其事地向你汇报吧。”
乔鹏飞笑了笑:“吃菜!”
张扬道:“清台山景区到处设立卡口乱收门票的事情你知道?”
乔鹏飞夹了块白切牛肉塞入嘴里,慢慢咀嚼了一会儿方才道:“知道。”
“知道为什么不过问一下?难道你们这帮chūn阳县的干部,目光都这么短浅,尽是干些涸泽而渔的事情?”
乔鹏飞道:“现在全国上下都在搞旅游,随着旅游热的兴起,景区门票也是一天一个价钱的往上走,地方zhèng fǔ谁不盯着这块收入,对于chūn阳而言,清台山旅游是财政收入的一大部分,我们盯上也是理所当然。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搞活旅游经济,提高旅游收入,收取门票乃是下下策,真正要把旅游资源做大做强,必须要在周边配套产业上做文章。”
张扬道:“知道你还这么干?”
乔鹏飞微笑道:“这件事是其他人提议的,县委书记沙普源投了赞成票,我只是附和了一下。”
张扬望着乔鹏飞讳莫如深的笑容忽然明白了一件事,乔鹏飞绝不是个目光短浅的人,他把这件事的利害关系看得清清楚楚,他明明知道这件事存在着很大的弊端,但是他就是不说,其目的就是让沙普源在错误的道路上越走越远,清台山旅游产业因为这个错误政令很快就会走下坡路,沙普源的这招败棋势必会成为他的政治滑铁卢,乔鹏飞身为副手不去纠正他这么明显的错误,就是要抓住沙普源的把柄,只有这样才能在最短的时间内取而代之。
想透了其中的道理,张大官人不由得暗吸了一口冷气,乔鹏飞步入官场这才多久啊,居然将政治手法运用的如此炉火纯青,即便是自己只怕也比不上他的政治素养,张大官人忽然发现政治也是需要天分和传承的,乔鹏飞的家族决定他的和眼界要比寻常人高出许多,现在他的出手和决断已经让人感到惊艳。
张扬道:“我明白了!”
乔鹏飞道:“理解吗?”
张扬实话实说道:“不是太理解。”乔鹏飞的做法颇有不作为之嫌,他明明可以改变,却为了政治目的而任凭沙普源在错误的道路上越走越远。
乔鹏飞道:“无论我的背景怎样,在副职这个位子上都不能尽情发挥我的能力,所以为了达到我的目的,把chūn阳领导到正确的轨道上,我就必须要采取一些政治技巧,政治很多时候和兵法相似,兵不厌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