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郭虔吩咐,众将七手八脚把陈晚荣他们抬进去安顿。郭虔调来一队唐军,把炮兵抬去安顿,叫来军中大夫给治伤。
对于火炮,唐军是盼星星盼月亮,现在终于到了,没想到竟是这般情形,让人在高兴之余,又含有无限辛酸。
尤其是程晓天,他受挫于多玛城下,最需要的就是火炮早日赶到。火炮迟迟不到,他心里不免埋怨陈晚荣行动迟缓,见到炮兵累成这副模样,再也没有这念头,对炮兵只有无限的崇敬之情。
可以说,在所有的兵种里,炮兵是最辛苦的。骑兵不用说了,有马可以骑,必要时可以在马背上打瞌睡,喘口气。
即使重装步兵,因为唐朝拥有众多的马匹,他们也装备有马匹,用来驮运铁甲、陌刀这些装备。相应的,人就可以轻装赶路,轻松得多了。
炮兵不同,他们有马匹,不过马匹主要是用来牵引火炮。由于下雨,炮弹车派不上用场,炮弹只能用马来驮了,就是陈晚荣的坐骑青花也是驮了不少炮弹。
有马不能骑不说,炮兵还要抬着火炮前行。自从暴雨开始,陈晚荣率领炮兵冒雨行军,先是通过积石山,就累得不行了。出了积石山,炮兵并没有歇息,仍是兼程赶路,路程又多出几百里,抬着火炮在泥泞中行军,其困难可想而知。
到后来,天晴了,按理说炮兵可以轻松一下了,可以让马匹来牵引火炮。可是,吐蕃的交通不如唐朝发达。只有为数不多的道路。要是在唐朝,道路四通八达,官道修建得很好,即使下大雨也可以照样行军。
吐蕃就不一样,道路少得可怜。天晴之后,地面依然松软,不够硬实,炮架会给陷进去。对于炮兵来说。天晴与不晴都一个样,依然得靠双肩抬着火炮前进。
光是通过积石山,就让炮兵消耗得差不多了,再有这几百里路下来,谁能受得了?到后来,陈晚荣实在是没办法,为了让炮兵获得短暂的歇息时间。下令歇息的炮兵骑马,用绳子把他们捆在马背上,让他们睡个囫囵觉。
除了睡觉,没有任何人骑马,都是步行,就是人小步短地王忠嗣,也是凭着过人的毅力,硬是走完了上千里路程。王忠嗣原本眉清目秀,俊俏可爱。这一路走下来,已是瘦了许多,眼眶深陷。
陈晚荣、哥舒翰、王少华,还有炮兵都劝王忠嗣骑马跟进,他就是不肯“我们应该同甘共苦,监军都没有骑马,我更不能骑了”。
态度坚决,陈晚荣他们只能由着他,这使炮兵们感动无已。无论如何,也不能输于一个童子。虽然这个童子有着超凡的智慧,但是他的年龄太小,身体与童子无异,这是谁也无法改变的事情。
日夜兼程。当赶到多玛城下。看见唐军的营寨时,炮兵们心头一松。就想倒在地上睡个痛快。凭着最后一口气,把火炮抬到军营里。再也坚持不住,纷纷倒在地上,睡了过去。
陈晚荣醒来,已是三日后的事情了。当陈晚荣睁开眼时,只见郭虔、程晓天、费俊行,一张张熟悉的脸庞上满是关切。见陈晚荣醒来,郭虔大是欣慰,笑道:“监军,你总算是醒过来了。”
程晓天扶着陈晚荣坐起来:“监军大人,你可是睡了三天三夜呢!比大帅还能睡。”
费俊行是个直性子:“监军大人,你这一觉睡这么久,可把我们急坏了了。现在醒来,总算是没事了。”
陈晚荣翻身坐起,问道:“兄弟们怎么样?他们都好吧?”说着就要下床,却给郭虔拦住了:“监军勿用担心,这些事,我们自会处理。你瞧,他们在这里呢。”
顺着他手指地方向一瞧,只见哥舒翰、王少华,还有王忠嗣在帐篷的角落里睡得正酣,哥舒翰的鼾声好象打雷似的。\\\\\\他旁边的王忠嗣却是睡得极是香甜,哥舒翰的鼾声根本就影响不到他。
哥舒翰的强悍在军中是出了名地,他居然比陈晚荣还能睡,实在是让人想不到。
三人中,陈晚荣最关心的是王忠嗣,这可是中国历史上不可多见的早慧之人,在不久的将来要大放异彩,若是有个差错,陈晚荣会后悔终生,忙下床,趿着鞋子来到王忠嗣旁边,只见王忠嗣睡得正酣,鼻翼上正渗着晶莹的汗珠,嘴角流着口水,和他的眉清目秀形象太不相称了。
正要去看哥舒翰,只见哥舒翰咂巴咂巴几下嘴巴,睁开眼,一骨碌跳将起来,问道:“现在什么时间了?多玛城怎么样?我们有没有误了军机?”
他之所以能成为传世名将,时刻没有忘了军机,眼睛睁开关心的第一件事居然是军情,着实让人感动。
郭虔感喟无已:“哥舒将军时刻不忘军情,正是为将之道也!哥舒将军放心,多玛城迟早会给拿下,急也急不在这一天半日。等炮兵的弟兄们歇息好了,再打也不迟。”
“炮兵的弟兄们辛苦成这样,这多玛城能少得了你们么?”程晓天说句笑言。
“多玛?敌人来了?”王少华一跃下床,抓起横刀,一副马上投入战斗地模样。
逗得郭虔他们大笑:“王将军不愧是在北地打过突厥的人,时刻警醒,一听到多玛二字就醒过来了。”
王少华这才清醒过来,摇摇头,有点不好意思:“让各位见笑了。”
“你能时刻不忘敌情,这才是大唐需要的勇士!”一个稚嫩的声音响起,是王忠嗣醒过来了。睡了三天,王忠嗣恢得差不多了,除了身子有些瘦削以外。和平时没有任何差别。
郭虔抚着王忠嗣的小脑袋瓜,很是慈爱的道:“王忠嗣,你醒啦!王忠嗣,你一个童子,居然和炮兵弟兄们一般,走了上千里路,奇事呀!将门有后,王将军泉下有知。也该瞑目了!”
王海宾地胆略、才华、人品让人钦佩,郭虔对这个部下很是器重,一想到王海宾战死,心里就不是滋味。王忠嗣小小年纪,就有如此毅力,将来必是不凡,郭虔老怀大畅。呵呵直乐。
“既入军中,就得行军法,不论年齿,都该一体同仁!”王忠嗣又露出执法如山的本色。
陈晚荣对同甘共苦的炮兵弟兄很是挂念:“走,去看看弟兄们!”
这提议立时得到哥舒翰他们地附和,一行人出了帐篷,去看望炮兵。刘福清他们歇息的地方就在旁边,一出了帐篷就到了。来到一座帐篷里,只见几个炮兵已经醒过来了。正扳着脚板打量。
上千里路下来,不仅炮兵的肩头给磨破了,就是脚板也是血泡一个连着一个,大泡小泡,不知道有多少血泡。就是陈晚荣的脚板,就有三十多个血泡。
“怎么样?还疼吗?”陈晚荣问道。
这几个炮兵一见是陈晚荣,心头一喜,就要见礼,陈晚荣拦住他们道:“别动。我看看你们的脚板。”蹲下身,检视起来。还好,军中大夫不仅处理了肩头上地伤势,还把脚板上地血泡也处理了,三天过去。都在收口了。
郭虔唏嘘道:“监军。你可知道,弟兄们看到你们时是怎么想的吗?一个军中大夫在处理脚板时哭了。他说这是他这辈子见过最糟糕地脚板了。血泡,已经算是好的了。好多弟兄地脚板上血肉模糊。和你们的肩头差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