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事不堪回首,二弟就莫要再说了,”公孙武达一仰脖,将杯中的酒水灌下,而后随手把遗落在下马胡须上的酒水抹净,嘴里面甩出了这么一句文刍刍的话语来。
“不管小兰儿在西北做了什么,大哥骂两句踹两脚出出气也就算了,”再次提壶为公孙武达斟上酒水,公孙文达忍不住又暴出了他们公孙家极为护短的本性来,干巴巴地咂了两下嘴,小声地向他们家老大说道:“反正大哥是钦差,到了地儿,什么事儿还不是大哥说了算。山高地远的,皇上他老人家也不会知道。”
“嗯?!”刚端起的酒杯猛地一顿,拍放到桌上,发起了一声巨响,公孙武达抬起头来,圆睁着双目,瞪看着公孙文达,而后,一张严肃无比的老脸犹如秋天的艳菊一般盛开,抬手一个巴掌拍打在他们家老二的肩上,哈哈大笑道:“老二这话,甚合吾意!”
管他那个‘晏天牧场’是什么来头,只要它不会对小兰儿不利,公孙武达都不会将它放在心上,当然,若是能够顺便完成皇上的重托,随便地弄来几万匹伊丽马来,那是最好不过。
这样的想法对李世民这个明君多少有些不尊,甚至还有一点犯上抗旨的味道,两个老头儿也都没敢将它们说道出来,只是贼贼地对视了一眼,便举杯哈笑起来,眉宇之间,都透露着一丝老狐狸的味道。
将在外,君命有所不授,身为一个将军,公孙武达对这句话的理解,似更为透彻一些。
“大老爷,老爷,”管家公孙义从后宅走来,手里提着一个比他自己还要硕大上一倍的包裹,走进客厅,躬身与两位当家的施了一礼之后,开声说道:“这是夫人为少爷准备的一些衣物,夫人说天渐入秋,西域风寒,这些棉衣靴袜,请大老爷务必要给少爷捎到营里。”
“另外,夫人还说,”公孙义小心地抬头看了他们家大老爷和二老爷一眼,道:“少爷的年纪已是不小,别家的孩子像他这般年岁,都已是儿女在抱,继延了香火,少爷也是到了该娶妻生子的时段,若是可能,大老爷顺道就把少爷给捎带回来吧。”
“胡闹!”公孙文达眉头一竖,厉声向公孙义大喝了一句:“一个妇道人家,在这里瞎掺和什么?军营重地,岂是说回就能回来的?”
无规矩不成方圆,军营之中更是如此,虽然小兰儿是在杨家小子的手下当差,平素里行事法度会多有宽松,多行些方便,不过规矩就是规矩,断是不会因为你是谁的手下,家里有着什么样的背景,就可以任意违背,便是皇上,也不行。
“诶,弟妹也是挂心小兰儿嘛,”挥手示意长孙义把包裹装到左外院中的马车之上,公孙武达不以为意地轻声说道:“带他回来虽然不可能,不过在那里给他找上一房妾室却还是有些希望,指望着小兰儿把豫章公主娶回,天知道还要再等到何年何月?不止是弟妹,便是老夫,也想早些弄个孙子来抱。”
“呃,大哥说得是,”公孙文达小饮了一杯酒水,道:“不过依着小兰儿那小子倔强的性子,想让他先娶回一房妾室,却也不是什么易事。小兰儿与豫章公主的婚事,到现在都还没有结果么?”
平时纨绔得要命的一个臭小子,谁能想到他竟还是一多情的种子,公孙文达不知是该哭还是该笑,为了一个不能生养的公主,却要费上这般大的周章,不值得。
“前番我还向皇上他老人家提起,”公孙武达眉头也是一皱,道:“皇上与皇后娘娘倒是没有什么意见,对小兰儿也是甚为满意,只是豫章公主殿下那里,却是有些问题,这么些年来,咱们家小兰儿,终归还是一头热的单相思而已。豫章公主不点头,这桩婚事想要全成,怕是很难。”
自豫章得了那种不能生养的怪病以来,李世民与长孙皇后对她也变得更为宠溺,百事依顺,少有强求,在宫里面,只要是豫章那丫头不愿的事情,没有谁敢去,愿去,逼她,迫她。可以说在所有的公主里面,豫章算是一个异数。李世民不忍强求,公孙一家也是全无办法。
轻摇了摇头,公孙武达又灌了一杯烈酒下肚,男女的事情最是让人头疼,若不是他们家小兰儿起了魔障,直看上了不能生养的豫章,这大唐境内,什么样的婆姨,娶不到他们公孙府里来?